金庸“世纪新修版”的胜笔与败笔

北转星移

注：本文写于2015年12月，本次搬运到知乎，有删改。
<hr/>            金庸在各种报纸上连载小说，自1955年（金庸时年31岁）始，1972年（时年48岁）止，共完成了十五部长短不等之作。此后到1980年（时年56岁），全部作品进行了一场大的修订，这次修订后的版本我们一般称之为新版。应该说，目前市面上能看到的绝大多数影视作品，都是以这个版本为原本制作的。我们这一代小时候反反复复看的，也是这个版本。
            然后在1999年（时年75岁）至2006年（时年82岁）这段时间，金庸进行了第三次作品的大修订。这次修订后的版本，一般被称为世纪新修版。这次修订，一直是毁誉参半，但依我在网上看到的情况来看，毁的占8成，而赞的恐怕仅有2成。
            出于好奇，我就在近日看完了一部世纪新修版的《天龙八部》（据说是修改幅度最大的一本，另外《碧血剑》与《倚天屠龙记》也很大），并且了解了一些其它作品的重要修改，想看看事实到底如何。
<hr/>            可以说，在看的时候，我觉得处处都是“惊喜”。
            《天龙八部》一书，全文200万字，我小时候看了不知道有没有10遍。因此虽然近十年都没有翻过武侠小说，但这番重看，哪里的文字和以前不一样了，可以说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这样的一趟“寻宝”之旅，是十分有趣的。而且其中大部分改动，在我看来是正面的。这主要从以下几个角度而言：1.剧情漏洞与未尽之处被极力减少；2.更加贴近历史；3.结局的修改。
<hr/>首先，剧情漏洞与未尽之处被极力减少。
            我是个比较刨根究底的人。看完小说经常会觉得有些情节难以解释，让人如鲠在喉，不是滋味。比如《天龙八部》里面，凭什么王语嫣的母亲王夫人的琅嬛玉洞就藏有那么多门派的武学典籍？王夫人作为李秋水的女儿，为何丝毫不会逍遥派的武功，被孤零零地扔在姑苏？而鸠摩智怎么就偷学了逍遥派的内功小无相功？反正在我儿时的印象里，逍遥派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不管怎么推导，终究还是混乱不堪。
            后来长大了些，一次查了查网络，发现在连载时候的旧版里，比现在更加乱七八糟。一下子就觉得心平气和了许多。想来金老先生也有努力修补，才改成了新版的样子。虽然漏洞还是有，但也差强人意了。
            但这次看到世纪新修版，才再一次被金老先生对剧情的构思能力所折服。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金庸小说评析的书，应该约莫是金庸的头号粉丝倪匡先生的作品吧。里面说金庸有两支笔，运用地出神入化：一支是“伏笔”、一支是“神来之笔”。当时我还嗤之以鼻，觉得这是在“跪舔”：人家写了个情节，前面有剧情照应，就叫伏笔了；前面没有剧情照应，就叫神来之笔了——说白了就是变着法子夸嘛！但这次看完世纪新修版，不得不说，金庸的确有神来之笔！丁春秋变成了王语嫣的外公，虽然听上去觉得荒诞，但细细想来，刚才说的那些逍遥派漏洞，被丁春秋一个人物经历的修改，就弥补地了无痕迹。而且整篇剧情浑然天成，丝毫不像是多次补丁后的样子。
<hr/> 其次，更加贴近历史，减少了剧情与历史事件的矛盾。
            我先不谈世纪新修版，而是分享一下我在知乎看到的一段关于慕容博的“参合指”这项武功命名的说法，以说明金庸写书时对历史的契合到了怎样的程度。
            “参合指”是慕容博出场时，为了向慕容复证明自家武功并不输于“六脉神剑”，对段正淳和巴天石使用的武功。这个名字其实和慕容氏的燕子坞参合庄同名，是出自“参合陂之战”。这场会战，可以说是后燕（也就是慕容氏念念不忘的“大燕”国）国力急转直下的分水岭。在这场会战中，建国后一直为后燕所控制的北魏一举摆脱了后燕的控制，从此逐鹿中原，成为南北朝中北朝第一个统一帝国。相反，后燕则从此日益衰落，最终被分割蚕食。
            那么，这样的一场“耻辱之战”，居然被用在了慕容氏的居所与武功名称上，慕容氏后代们强烈的耻辱感与复国之志，由此可见。
            从这个例子，大约可以看出金庸先生对历史的熟悉，以及巧妙的化用。
            《天龙八部》里，段誉最后和历史中一样，避位为僧：

大理（史称“后理”）宪宗宣仁帝段誉，登基时年号“日新”，后改文治、永嘉、保天、广运，共有五个年号，其后避位为僧，一共做了四十年皇帝，传位于其子段正兴。

            在前文中也刻意减少了对他感情执念的描写，增加了他看王语嫣推倒玉像，感悟到的“美色无常”，“老死不可避免”的段落。这样的处理，一方面是为了与历史相契合，免得读者心生疑惑：明明他喜抱美人归，为什么最终还是出家了呢？另一方面，也是与《天龙八部》全书一以贯之的主旨有关，这就涉及到接下来的第三点。
<hr/>            第三点，是金庸贯彻全书主旨“求而不得”的佛理，对于《天龙八部》结局的大改动。
            世纪新修版的结局，我觉得改的更为明确，把段誉的“心魔”写的通透。结局里他和王语嫣的几番对话，和贯穿全书的段誉线路几个主要情节：无量玉洞遇“神仙姐姐”、杏子林遇“李延宗”、少林寺大会那附近一路的神魂颠倒、“枯井底、烂泥处”等部分充分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条连贯而清晰的主线。
        《天龙八部》是金庸小说的一个分水岭。不仅仅是因为它和之后那两部，《笑傲江湖》、《鹿鼎记》的评价是最高的，也是因为最后的这三部每一部都有个武侠小说之外的主旨——金庸此时，已经不再把自己的小说局限为武侠小说，而是渴望有更大的突破。就像《笑傲江湖》在写政治斗争，《鹿鼎记》在写官场，《天龙八部》在写的是佛法。里面的三主角，萧峰自幼在少室山长大，少林高僧玄苦风雨无阻、授其一身武功；虚竹更别说，在“冰窖”之前，就是个十足的小和尚；段誉，也最终在天龙寺出家为僧。而里面的所有关键人物，除了疯了的慕容复，和死了的游坦之等，剩下的或多或少都和佛法有关。比如鸠摩智被吸去一身武功后大彻大悟，终成吐蕃一代高僧；慕容博和萧远山被扫地神僧点化后，携手于少林寺出家；丁春秋被虚竹种下了生死符，之后被囚禁于少林寺中，听我佛教诲……
            而且，《天龙八部》这个名字，在全书开头金庸就点明了，是在《法华经·提婆达多品》等佛经中经常出现的意象。金庸借用这个意向，大概是想表示芸芸众生，皆是凡人，凡人的执念多，但往往执念并无法实现；相反当放下执念后，才能真正参悟佛法。这就是我所谓的“求而不得”。
            《天龙八部》中，萧峰执念是汉族契丹族之分，自己的身世之谜，但越是追求，命运就越是像在开玩笑，求而不得；虚竹执念的是和尚的清规戒律，但越是追求，越是一项项大戒纷纷被破，求而不得；慕容复执念的是复国大业，但越是追求，越是名声扫地、众叛亲离，求而不得；鸠摩智执念的是武学之道，但越是追求，越是走火入魔，求而不得；段正淳执念的是自己和各个情人和睦相处，但越是执念，越是争风吃醋、刀剑相向，最终目睹一个个情人惨死身边，求而不得；阿紫执念的是让姊夫爱上自己，但越是执念，萧峰越是思念阿朱，求而不得；游坦之则是执念阿紫，但越是执念，阿紫越是对萧峰情丝深系，求而不得；再看王语嫣、木婉清、段延庆、“带头大哥”玄慈……或男或女、或僧或俗，一个个皆是如此。
            那么，为什么会偏偏出现了一个不符合这个规律的主角：段誉？段誉在原版中，求王语嫣，而得王语嫣，好不快活。整本书都被笼罩在佛法的那种深深的宿命论的压抑感与悲剧性之下，为何仅仅段誉能跳出这个圈子？
            并不合理嘛。
            所以结局要改，改成这样，把话说明白，把故事讲圆满，把内涵补充完整，并不是一件坏事。
<hr/>            到现在为止，好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说缺点了。
            世纪新修版，我觉得，缺点大致有以下几点：1.文字驾驭能力和以前差距颇大；2.为求缜密与稳重，少了几分灵气；3.太过平实直述，少了读者思考的空间。
<hr/>  首先是第一点，文字驾驭能力和以前差距颇大。
            这件事我虽然觉得十分惋惜，但也很能理解。我在本文开头就列出了金庸写各个版本的年纪，一个82岁的老头，还笔耕不辍，去凝练自己的作品。就冲这点，还能多说什么呢？
            但是，如果仅仅从文本来看，这种差距是存在的。
            比如在世纪新修版《天龙八部》中，增加了萧峰在五台山会智光大师，途中遇到玄慈等五僧乔装成的五老者这段，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和其他地方的格格不入之感。
            再比如被网友吐槽极多的小龙女“每天500遍好媳妇儿”，和杨过的“鼻子吸面条”片段，我看了看，还本着严谨的原则把它放回到了原文语境中去看，但无论如何，这都是败笔。用意也许是为了给小龙女一点人间气息，给剧情一些趣味性，但不仅仅这两点没达到，而且让读者深感腻歪与恶心，仅从这个角度来说就是绝对的败笔了。
            还有就是金老显然不太知道年轻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了。增加的恋爱细节基本都是那种让现代人恶心的腻歪情话，以及各种认妹子……比如段誉认阿碧做妹子，张无忌认小昭做妹子……前者也许让段誉的多情形象更明显，算是对结尾修改的铺垫，但是代价，是直接就毁了阿碧这一形象。要知道阿碧给那些参拜疯了的慕容复的乡村儿童发糖果拭眼泪那一段，算的上金庸作品里凭一件事盘活一个人物的典型。但这一改，一下子韵味全无。后者的话表现了张无忌的优柔与被动，但是同时「我前晚做梦，娶了我可爱的小妹子做妻子，以后这个梦还会不断做下去」、「在这世界上，我只不舍得义父和小妹子两个」这种腻歪情话也一直恶心着读者……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在夸金庸世纪新修版优点的时候，我从来都只从剧情着眼，而不会涉及具体文字……
            但即使如此，如果你问我《天龙八部》新修版文字能给几分的时候，我还是会给6分的及格分，就仅仅因为以下这一处添加。（出自第二十三回，塞上牛羊空许约，萧峰打死阿朱的时候）

            萧峰道：“你完全是为了我，阿朱，你说是不是？”阿朱低声道：“是的。”萧峰大声道：“为什么？为什么？”阿朱道：“大理段家有六脉神剑，咱们抵挡不了。你打死了他们镇南王，他们岂肯干休？大哥，那《易筋经》上的字，咱们又不识得……”
            萧峰恍然大悟，说道：“你用自己性命来化解这场怨仇，是为了要救我性命！阿朱，你如死了，我一个儿活着又干什么……”声音呜咽，语不成声，泪水直洒了下来。他低头去亲吻阿朱的嘴唇，蓦地尝到一股咸味，后来，两人的泪水混在一起，都流到了唇边。

            最后一句，看的时候突然就哭了出来。
<hr/>            第二点，为求缜密与稳重，少了几分灵气。
            金老先生这一版确实修补了若干的BUG。但是，有些BUG是修补地天衣无缝的，也有一些则颇有狗尾续貂之嫌。
            狗尾续貂的，比如《倚天屠龙记》中，写倚天剑、屠龙刀中所藏的《武穆遗书》与《九阴真经》，就考虑到绢片经高温很难留存，因此改成这两部秘籍藏于桃花岛中，而刀剑中所藏的却是两块玄铁片，玄铁片上刻有地图及入岛方法。这确实更合理了，但也就使得那一段剧情整体的节奏被破坏了。不仅描述的更加复杂，而且周芷若为了拿到两书，还特意把峨眉派总部迁到了定海……总之严谨的同时牺牲了小说的阅读快感。
            另外，有一些修改是涉及历史问题，本着不侮辱古人的原则进行了修改。比如把玷污小龙女的道士从历史上确有其人的尹志平调整成了甄志丙（虚构人物）。从道理上来说这确是无可非议，但从阅读体验上，一看是个历史人物，就知道不是个坏人，这给读者的暗示让阅读少了很多乐趣。而且从我个人的体验来说，以前小时候去白云观赶庙会的时候，看见石碑上刻着的“第六代掌教宗师尹志平”，总要痛骂一顿“淫贼！”之后才算过瘾，才能心满意足大摇大摆地去抢河边卖的糖人吃。这样的一段记忆因为金老先生这一调整而不复存在，不免有些怅然。
            还有一些修改则是出于维护祖国稳定因素……这就实在让人比较无语了。比如《神雕侠侣》里面的“藏边五丑”被改成“川边五丑”、《射雕英雄传》里面灵智上人的“大手印”被改成“五指密刀”、《神雕侠侣》里面的金轮法王被改成金轮国师、《连城诀》里面的西藏血刀门被改成青海黑教血刀门（青海人们表示我们好无辜！）……这一类修改不评论了，树大招风，怪不得金庸老先生。
            最后一类则是可能是为了澄清一些小误解而设的修改。比如《射雕英雄传》里面的落英神剑掌改成桃花落英掌、九阴白骨爪改成摧坚神爪……可能是为了避免“剑掌”不知是剑是掌，以及九阴白骨爪和《九阴真经》的关系（新修版里九阴白骨爪不是《九阴真经》里面的武功了，因为太过阴毒，和《九阴真经》的风格不相符），但不管怎样，这种调整看着都很搞笑好不好！就像刚开始玩DOTA2时，里面那个“达代罗丝之殇”（大炮／暴雪弩炮）一样不知所云啊！
            此外，还有就是金庸还生怕有人误解他的作品，因此添加了大量的注释。这个不能说不好，但有些内容不免显得胸襟太也小了。
<hr/>第三点，太过平实直述，少了读者思考的空间。
            这一点可能有人会说，真是麻烦的读者，写不明白读不懂，这不是把《天龙八部》结尾写明白了吗？怎么还来抱怨？！
            确实，这可能是有些苛求，但事实上这确实有一个“度”在。有些地方，说的太明白了，确实会导致少了些许趣味。
            比如《神雕侠侣》中郭襄对杨过那若有若无的感情，那一个“风陵师太”的法号、那一招“黑沼灵狐”，多么刺痛人心？（当然，张三丰／张君宝那随身携带百年的罗汉也是同样）又何必加上“大龙女”那一段描写？

            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啊啊而鸣，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
            正是：“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结尾这一段话，我看了不知有多少遍，惆怅了不知有多少遍，李白的这首《秋风词》，更是不知吟哦过多少回。这样的意境，还需要额外再“大龙女”一回吗？
            再比如《倚天屠龙记》的结尾，在新版中是这样的：

            忽听得窗外有人格格轻笑，说道：“无忌哥哥，你可也曾答允了我做一件事啊。”正是周芷若的声音。张无忌凝神写信，竟不知她何时来到窗外。
            窗子缓缓推开，周芷若一张俏脸似笑非笑的现在烛光之下。张无忌惊道：“你……你又要叫我作甚么了？”周芷若微笑道：“这时候我还想不到。哪一日你要和赵家妹子拜堂成亲，只怕我便想到了。”
            张无忌回头向赵敏瞧了一眼，又回头向周芷若瞧了一眼，霎时之间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忧，手一颤，一枝笔掉在桌上。

            而在世纪新修版中，则变成了这样：

            忽听得窗外有人咯咯轻笑，说道：“无忌哥哥，你可也曾答允了我做一件事啊。”正是周芷若的声音。
            窗子缓缓推开，周芷若一张俏脸似笑非笑地现在烛光之下。张无忌惊道：“你……你又要叫我做什么了？”周芷若微笑道：“你要知道就出来，我说给你听。”张无忌回头向赵敏瞧了一眼，又回头向周芷若瞧了一眼，霎时之间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忧，手一颤，一枝笔掉在桌上。
            赵敏轻推张无忌，道：“你且出去，听她说要你做什么？”张无忌跃出窗子，见周芷若缓缓走远，便走快几步，和她并肩而行。周芷若问道：“你明天送赵姑娘去蒙古，她从此不来中土，你呢？”张无忌道：“我多半也从此不回来了。你要我做一件事，是什么？”周芷若缓缓地道：“一报还一报！那日在濠州，赵敏不让你跟我成亲。此后你到蒙古，尽管你日日夜夜都和赵敏在一起，却不能拜堂成亲。”张无忌一惊，问道：“那为什么？”周芷若道：“这不违背侠义之道吧？”
            张无忌道：“不拜堂成亲，自然不违背侠义之道。我跟你本来有婚姻之约，后来可也没拜堂成亲。好！我答允你。到了蒙古之后，我不和赵敏拜堂成亲，但我们却要一样做夫妻、一样生娃娃！”周芷若微笑道：“那就好。”
            张无忌奇道：“你这样跟我们为难，有什么用意？”周芷若嫣然一笑，说道：“你们尽管做夫妻、生娃娃，过得十年八年，你心里就只会想着我，就只不舍得我，这就够了。”说着身形晃动，飘然远去，没人黑暗之中。
            张无忌心中一阵惘然，心想今后只要天天和赵敏形影不离，一样做夫妻、生娃娃，不拜堂成亲，那也没什么。“为什么过得十年八年，我心里就只想着芷若，就只不舍得芷若？”又想：“她其实并没跟宋青书成亲，和我又曾有婚姻之约。她做了不少对不起我的事，此刻想来，也并没真的对我坏。有些事情，她是受了师父逼迫，不得不做。她虽盗了屠龙刀和倚天剑，但现下屠龙刀复归我手，表妹殷离也没死……
            “爱我极深、很想嫁我的，除了芷若，自然还有敏妹，还有蛛儿，还有小昭……”
            张无忌天性只记得别人对他的好处，而且越想越好，自然而然原谅了别人的过失，别人所以对他不起，往往也是为了爱他，想到后来，把别人的缺点过失都想成了好处，即使心头还留下一些小小渣滓，也会想：“谁没过错呢？我自己还不是曾经对不起人家？小昭待我真好，她已得回了乾坤大挪移心法，这个圣处女教主不做也不打紧。蛛儿不练千蛛万毒手了，说不定有一天又来找回我这个大张无忌，我答允过娶她为妻的……”
            这四个姑娘，个个对他曾铭心刻骨地相爱，他只记得别人的好处，别人的缺点过失他全都忘记了。于是，每个人都是很好很好的……

            反正我看过一遍世纪新修版，就觉得新版那一句“这时候我还想不到。哪一日你要和赵家妹子拜堂成亲，只怕我便想到了”是多么的动人心魄。而新修版这臃肿的一大篇，若说打动人心，却反而不如这一句话了。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却又是有何必要呢？
            当然，金庸在新版那时候的文字能力，实在是登峰造极，想要达到那时候的水准，肯定是不容易的。
            比如就在这段结尾之后的，《倚天屠龙记》的后记中最后这段话：

            张无忌不是好领袖，但可以做我们的好朋友。事实上，这部书情感的重点不在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是男子与男子间的情义，武当七侠兄弟般的感情，张三丰和张翠山之间、谢逊和张无忌之间父子般的挚爱。
            然而，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太也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
            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这七个字又有多么惊心动魄！（金庸长子十九岁时因情自缢）
<hr/>            以上是我看金庸世纪新修版的三点胜笔与三点败笔。
            当然，金庸的修改不仅于此，可分析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是，一方面我并没看完全部新修版著作，另外一方面也是有些剧情和人物的修改是很难评判的，比如黄药师与梅超风的“师生恋”、朱元璋对张无忌的“逼宫”、袁承志对阿九动手动脚、《笑傲江湖》中围绕《笑傲江湖曲》的若干描写、段誉获虚竹赠的五个姑娘……
            这些修改真的是一个就能分析一篇文章，实在是难以一言以蔽之地给一个合适的评价。而且我的学识浅薄，看法也难免有失偏颇。因此在这里就索性不提，期待有兴趣的读者能写一写自己的想法，届时我一定拜读。
            不知不觉就写了这么长，可能被新世纪的金庸传染了，也开始啰嗦起来。
            耽误了诸位的时间，在下在此谢过！

勐立號茶叶合作社

王夫人不是无崖子和齐御风的孩吗，不然王语嫣何以长得和神仙姐姐一模一样？怎么又成了丁春秋和李秋水的孩子，说不通啊，求解。

流年拾忆

天龙八部，几乎每个出场人物都活在“求不得”之苦中，或许仅有段正淳是个例外…

大王下山

我觉得那些补充留白，真的也是金庸被曲解误解歪解给搞怕了。光看知乎，都能发现不少坚持不懈的想要误解原著的人存在。金庸外表温和内心其实挺坚定的，干脆最后一次修订哪怕写的让读者觉得啰嗦腻歪臃肿点，也要让大家明白我是这个意思，请不要再误解了。

活碰乱跳的小飞侠

齐御风是97版电视剧自己加的人物，王夫人在金庸原著里就是无崖子和李秋水的女儿

金凯达织带厂

但是当李秋水和无崖子闹崩了之后，她就勾搭无崖子的美貌徒弟丁春秋，试图气无崖子，然后两个人合力把无崖子打落悬崖，之后带着整个琅嬛福地的武学藏书跑去苏州，为了掩人耳目，让女儿叫丁春秋为爹。新修版补充了这些细节。

翔博广告会展

段正淳虽然桃花不断，但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无法真正的坐享齐人之福，自己的一堆女儿，唯一的正妃生的唯一的儿子还是别人的，依旧没有跳出“求不得”的怪圈啊

守伯

说得太对了，像现在一些营销号网文钻一些文学的漏洞说什么“真假美猴王死的才是真悟空”“红孩儿他爹是太上老君”要是吴承恩还在也会再出一版“新世纪西游记”来修补漏洞

第一次亲密接触

然后有些人就会说出什么新修，修改就是掩饰，肯定在掩饰之前不可告人之事，我原来的猜测果然是对的[捂嘴]

吕春雨

现在的人总喜欢搞一些阴谋论，挑一些小毛病来大作文章，胡编乱造一番来显示自己的“通今博古”